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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凤故事丨打开了阿里巴巴之门
发布时间:2019-11-24 15:48:35 |
摘要:...
中华文明五千载,西凤酒香三千年。西凤酒是华夏酒林的一朵瑰丽奇葩,产于中华文明和中国农耕文明的发源地——陕西宝鸡,仅有文字记载的历史就达3000多年。她兴于秦汉,盛于唐宋,发展于明清,鼎盛于当代,曾四次荣获中国名酒称号,九次夺得国际金奖,历来被列为皇室贡品。一代代名人雅士和诗画泰斗知音相遇,胸怀报国之心,抒发凌云壮志,把盏畅饮、激发灵感,留下多少千古名篇和传世佳句。
如果没有那只凤凰,龙的传人何等寂寞!西凤酒已深深地融入中国人的血脉和记忆。就让我们一起来品味她那美丽而动人的故事吧!
我和远东地区文物考古所的尼古拉、瓦西里两位西夏文化研究专家,跟随己经多次来到中国西北探险的俄罗斯国家文物馆中亚研究所所长亚历山大,第一次踏上了河西上走廊这片神秘的土地。
我们此行的任务源自于两月前中俄两国在俄罗斯召开的一次“西夏文明研讨会”。
会上,亚历山大向大家展示了一组考古幻灯片,又陪同大家参观了由他半年前探险丝路带回的一批西夏文物。目睹这些文物,专家们惊讶的差点掉了下巴,因为,在中国历史王朝谱系里,从来没有关于夏国的正史,突然之间,冒出来一个大夏国,而且有本民族的文字,有宗教佛典、法律典籍、科考制度、土地交易契约、生活器皿、酒具……
亚历山大看着大家一脸的惊奇,他又撂出了一句重磅炸弹:“先生们,惊奇吗?大夏国与宋金同属于中国北方三足鼎立的帝国,这个帝国已经消失八百年了,现在又突然从地下冒出来了,它的文明是不是很神秘啊!”亚历山大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着。
“太神秘了,亚历山大你这是要给全世界一个大大的惊喜啊!”尼古拉抱住亚历山大,在他肩上重重擂了一拳。
“毫无疑问,这将是人类考古史上的最重大发现!”瓦西里兴奋地嚷嚷道。
“甭急,甭急,先生们,让我们打开‘香槟’庆祝一下。”
亚历山大得意的从柜子里拿出一个黑色瓶子:“这是产于中国西北凤翔的西凤酒,在唐代叫柳林酒,这可是在1915年巴拿马万国博览会上获过金奖的,是中国久负盛名的历史文化名酒。”说完,便给每只小杯子斟满。
“朋友们,这是西夏李王喝过的唐凤翔府生产的烈度美酒‘柳林酒’,大家可要好好品尝啊!”
“干杯,干杯——”瓦西里的大嗓门和烈度酒被大家一仰脖喝干了。
“怎么样?比我们的伏特加好喝吧!”
“棒极了!再来一杯!”
大家意犹未尽,但亚历山大告诉大家说,这酒与西夏王陵之间还有个天大的秘密,等待大家去探秘。他故意卖了个关子“你们猜,这酒在哪儿发现的?是在西夏一个藏宝洞里发现的。”
“啊——”
“啊——”
大家觉得更惊奇了,伸长脖子,仰望着地,如坠五里云雾之中。瓦西里、尼古拉和我缠着亚历山大,让他再组织一次西夏探险之旅,或许会发现更大的秘密。
“好吧,我正有此意,过了年咱们就出发。”
我在海参崴市的俄罗斯远东大学历史学院任院长,尼古拉、瓦西里都是远东考古所的专家,对东北亚文化一直有着浓厚的兴趣,我们经常会开玩笑说:“要是在元朝,我们都是成吉思汗的子民咧。瞧瞧,不是清朝政府腐败无能,我们现在还是居住在中国土地上的臣民呢。”
地缘历史的关系,我们三人对中国北方游牧民族文化兴趣特别浓烈。亚历山大更不用说了,就是个“探险狂”,“中国通”,我们几个常常这样称呼他,并向他竖起大拇指,夸赞他是“世界上了不起的人,向世界历史贡献了一个王朝。”
我们一行四人带上考古工具先乘飞机到银川市,再由银川市文管所的巴特尔所长、唐古特研究员陪同,乘坐两辆越野车,开始了河西走廊西夏王陵的探秘之旅。
一路风尘颠簸到达黑水河石头城时,已是下午时分。
连绵起伏的贺兰山,黑黝黝的山峰上披着未融化的积雪,仿佛一队队奔弛的银鞍白马,黑水河绕着山脚下平坦的草原哗哗的向东流去,白色的石头城就坐落在河畔水草丰茂的地方。这是当年党项族人从青海一路迁徙,经过陕北高原,最后达到河西走廊的定居点,党项族最英明的首领李继迁、李明德父子俩,在西夏归顺唐朝后,他父子俩一路迁徙于此,为大夏国建立的日后称雄草原的中兴之城。
“哇,没想到,这里如此的苍凉美丽。”瓦西里感叹道。
是啊,经过八百年风雨的淘洗,石头城城墙和房基在茂密的野蒿红柳中时隐时现,仅有一处神庙残存着高高的石阶,锥刑的残塔兀自矗立于石阶之上。这就是我们此行探秘的一个重要的遗址,我坚信英明的西夏王一定会在这座废弃城里藏有秘密,不会让我们白来一趟。
在银川朋友的帮助下,我们从车上卸下帐篷、探险工具等一些物品,选择较高的城基高台地支好了帐篷,垒好了锅灶,这儿就是探险人的家了。
“嗨,伙计们,咱们开始作业吧!”亚历山大指挥大家迅速投入工作,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渴望,想急切地打开阿里巴巴之门,拥抱一个惊天的秘密。
瓦西里背着摄像器材负责拍摄,我和巴特尔拿起勘探器找寻最佳探口,尼古拉和唐古特拿着铲、锨跟在我们身后,我们在神庙高台上向四周观察一番后,又围着残塔仔细地寻找蛛丝马迹。
就这样寻寻觅觅,到了第三天上午,我们商量后最终确定把目标放在神塔上。神塔约有十米来高,内部是用夯土和木柱筑成的,外部用厚厚的条形砖砌面,只是这砖基本上被当地人扒走了,地上零七八落的散落着碎砖瓦当,瓦当上有四个西夏铭文,暂时,我们还不认识这些铭文,这个秘密有待西夏文化专家鉴定辨识。
“快来,施大爷,你看这儿。”巴特尔兴奋地喊道。由于我年过花甲,又留着一撮山羊胡须,他们总是叫我“施大爷”。
巴特尔在塔基处拨开一丛野红柳,用探铲拨拉着,竟敲下了一块方石,露出了一个黑黝黝的洞口,大家围拢过来,由唐古特手持火把带头,我们小心翼翼地钻了进去。
“哇,这里头不小啊!”唐古特兴奋地说。
的确,这个洞窟很大,呈天圆地方形,靠墙堆满了物品,上边落了厚厚的灰尘。我们小心地拨开乱七八糟的蜘蛛网,轻轻地用羽毛弹去物品上的蒙尘,霎时,仿佛彩虹落进了洞窟,一切都明艳起来了,一个五光十色神秘的世界呈现在我们面前。
眼前到处堆积着银器、玉带、水晶,唐代的球形银香囊,宝石,还有西夏宫廷银盘、银壶、镶金兽首玛瑙杯等,还有一挪挪黄纸典籍、经卷、法器、唐卡,墙上画满了佛教故事。最让人惊奇的是东面墙经卷堆旁靠着一位女性坐化的木乃伊,尸身完好,坐相从容,黑色的长发披在肩上,白色描金凤丝织衣物虽然有些凌乱,但还能看出良好的质地。更让人诧异的是这位妇人坐化处,膝盖骨旁还放着一尊唐代双凤提耳银酒壶。
这是怎样一位女施主呢?华贵的服饰,守护着一洞窟的珍宝、经卷,又借酒浇愁…已经僵黑空洞的眸子里,似乎充满了无限的忧愁和哀伤。
我们小心翼翼地一一清理宝物、典籍上的灰尘,发现除了西夏文物以外,还有汉文唐玄奘的《三藏大咒经》《柳林酒史考》《唐诗批注》等。我是好酒之人,算半个酒专家,饶有兴趣的仔细看起来。原来唐长安的柳林御酒,产自周地凤翔府的柳林镇,这儿从周朝起就是闻名丝绸之路的酒乡,这酒有三奇:酿水奇、配方奇、酒海奇。说酿水奇,是因为当地有一个凤凰泉。相传有一只凤凰从五凤山飞到这里,眼泪滴石化泉,用来酿酒甘甜醇香。说配方奇,那就是个传奇的故事了,据说在柳林镇南百里地的太白山巅,那里的大爷海有个山洞,里面供奉着太白金星的石雕神像。有一年地震将这石像震裂,里面藏着铜斛、铜杯、铜壶等。考古人员发现一只大壶里盛满绿色琼液,带回去后,经过酒专家近半年研究终于弄清楚春秋五霸“秦酒”的配方,后来演变为唐代的柳林酒。说这酒海奇,那的确是九州一绝,这储酒的大海子使用太白山特有的中药山藤条用水泡熟,编制而成,内衬用蚕丝布糊以猪血、米浆、蛋清、蜂蜜等特殊工艺制作。酒海之内,经过天长日久的发酵,形成了独特的凤香型味,入口甘爽绵延,香味悠长。
“哇,太让人惊喜了!”我把《柳林酒史考》拿给亚历山大看,“太稀罕了。”
面对这个奇妙神秘的世界,亚历山大坚信我们已经打开了阿里巴巴之门。他一刻也不敢怠慢,与俄罗斯通了长途电话,又让唐古特在镇子上雇了十辆马车,把这些宝物运到银川,让专家鉴定。
我们一行人没有回国,继续留在这里探险,拔营整顿行囊寄放在石头城文馆所,向当地人借了四匹马,驮了几箱子西凤酒,前往几十里外的西夏王陵。
引起我们浓厚兴趣的还是美国飞行员的一篇报道:说在贺兰山下发现了“东方金字塔群”。
我们一行纵马飞奔而去,马蹄嗒嗒敲击着草地,溅起野草和砾石,惊跑了草丛里的野兔,一只雄鹰在我们头顶盘旋着,还不时鸣叫着,仿佛是在给我们引路。
“啊,金字塔,金字塔,在哪儿。”
唐古特骑马最先爬上了一道山梁,一边欢呼着,一边向我们招手。我一勒马肚,飞驰了上去,其他队友也都勒马站在了山梁上。
“哇,太让人惊喜了。”
尽管我和亚历山大都去过古埃及,见过法老的金字塔群,但还是被眼前的景象深深地震撼了。
在山梁的下边,是一片约十华里的干旱的高台,上边耸立着一座座风蚀残败的锥刑高塔,形制大小不一,一字儿由北向南排开,每座塔周围是约一里见方的墙基,绕墙基还挖有排水沟。看得出来,这是西夏祖先精心选择的一块庇荫祖孙的风水宝地,背靠绵延的贺兰山屏障,挡住蒙古草原的风沙,怀抱清波粼粼的黑水河,站在高台上可以遥望远处的石头城。
“一般规律,王陵里都会有丰富珍贵的陪葬品,我们在这里肯定会有大大的收获。”亚历山大兴奋地发出了开工令。
在接下来紧张的一周里,我们勘探完了整个王陵的面积、布局、建制、石砌的城墙基、塔陵、排水沟……给每座塔陵由北向南依次编了号。最终,我们选择了最北边的那座最大的1号塔陵,进行开挖。唐古特告诉我们,据说,这些王陵是党项祖先从青藏高原迁徙到黑水河后,在造石头城时,同时选址营造的。虽是传说,但也给了我们历史的线索,我们每个人都怀着更大的期翼,希望能揭开西夏王陵的秘密,弄清这些墓主人的身份。
“这儿有个盗洞。”巴特尔嚷到。我们一起围了上去,小心翼翼地清理完盗洞的虚土,石灰岩砌筑的墓室呈现在我们面前,墓室内仿佛蒙古包呈穹庐形,中央是一座巨型黑石棺櫃,上面镂着阴刻的龙纹、花蔓、山川,还有党项人的牧猎图,巴特尔和唐古特用工具撬开了棺盖,里面除了一淤滩泥,再无它物。
“这个陵被盗空了。”巴特尔一脸失望。
“再仔细找找。”亚历山大不甘心空手而归。我们举着火把,分头蹲在地上找起来。
“这是什么?”瓦西里在石壁上发现了一块活动的石门,我们一起上前推开沉重石门进去,又是一个石棺,被之前看到的更精巧,说是棺櫃,其实更像唐代陵墓中的石头房子,用料是贺兰石,黑色中有铜绿的花纹,精细的阴刻,龙凤在日月山川间飞舞……
“这里有个金凤凰。”亚历山大在石房的另一侧,惊喜地喊我们,大家一起围拢过去,只见一座百公斤重的金凤凰展翅欲飞,金光灿灿。金凤凰底座上刻有西夏铭文,巴特尔是这方面的专家,说这是一位王妃的陵墓。
“嗬,好漂亮啊!这是西夏王给我们的见面礼哈。”我赞叹道。我转身向旁边看起,居然还有镀金的牛雕塑。牛是党项人的图腾神明,古老的祭祀中常用牛头祭天。西夏王立国后,在法典里边明文规定:杀牛者与杀人者同罪,领死刑。
这次,亚历山大特别谨慎小心,命令不许打开棺盖,因为我们带的工具简陋,担心不能保护好里面的宝物,他决定请俄罗斯国家文物局派专家来。
我们在王陵不远处红柳丛支起了帐篷,等着下一拨探险队来。
这时,传来了一个重大消息,第一批运回的文物,已经专家初步鉴定:表明那是公元1200年西夏国未期罗皇后的一个藏宝洞,罗皇后留下的珍宝、经卷典册密札,大致廓清了历史的烟尘,显出了西夏王国即将灭亡时的片段光景。同时,也揭示了罗皇后的身世。
这罗皇后娶自于敦煌郡的罗郡主,其外祖母曾是大唐和亲的凤凰公主,家学渊源,喜欢唐文化,对唐佛教、唐诗和唐酒都甚是喜爱。尤其是凤凰,一切用具、穿戴都有凤凰的装饰。据说,她也是为了纪念自己的母国,唐长安当时被称为“凤城”。传说凤鸣岐山,弄玉吹箫引凤至古雍城的凤凰台,凤凰泉,凤栖原,柳林美酒就是用凤凰泉水酿制而的。到了唐代,汉武帝修筑的双凤阙遗址犹存,唐大明宫丹凤门更是巍峨无比。所以外祖母特别喜欢杜甫的诗:“步檐倚仗看牛斗,银汉遥应接凤城。”还有李商隐的“为有云屏无限娇,凤城寒尽怕春宵。”这罗皇后也继承了外祖母的喜好,每年都要让遣唐使给她带回一批唐代的典籍、经卷、器皿和柳林酒。再者北漠乃苦寒之地,少数民族不分僧俗男女,皆喜欢酒肉养生,抵御塞外寒风。
当年罗皇后由于被奸臣挑唆,废了自己儿子的王位,三番五次奏文请求金国同意立堂侄为王,不料想堂侄一上位,就剪除了太后一族,并将她贬于黑水河古地寺庙。罗皇后后悔不已,但碍于堂侄羽翼己丰,朝廷皆是死党,心有惮忌,于是一心礼佛。原本先皇在世时,就一贯支持她倡导佛教,主持翻译经卷,此刻她更是看破红尘,遁入空门,终日抄经打坐,焚香礼佛,烦躁时,也不乏借柳林春酒消消愁。
一日,小僧尼告诉罗皇后,西夏国都城兴庆城已被成吉思汗率领的蒙古大军烧毁,守城的官吏和百姓均被屠杀,罗皇后连呼“罪过,罪过!”命人打开灵塔下藏经洞,把石头城的佛经、唐卡、法器、酒具等物统统搬了进去。而后,她在最后关头沐浴香身,穿上凤袍,进了藏宝洞,让小僧尼用石头砂浆封死了洞口,然后合掌冥目,在里边坐化了。
这个消息并未让我高兴,反而沉重了好几天,甚至夜不能寐。坐在帐篷外大石头上,仰望着天上的繁星,我不禁喃喃自语:“哪一颗星星是罗皇后呢?”
她毕竟是一代英后,主持翻译了从唐宋带去的八百多卷佛经,在丝绸之路上,对佛教的传扬起了极大的作用,历史不应该忘记这位女性。
第二天,红日东升时分,我叫上唐古特,拎了一瓶西凤酒,绕灵塔三周,又跪在塔前,向三只高脚夜光杯里斟满酒,敬献给罗皇后。这时奇迹出现了,周边盛开的格桑花上,突然飞出来许多蝴蝶,闻香飞来,绕着灵塔上上下下飞舞,有一只还落在了西凤酒瓶上,这让我不禁想起了那个闻名西域的《凤酒醉蝶》的故事……
“送客亭子头,蜂醉蝶不舞。三阳开国泰,美哉柳林酒。”
作者: (俄罗斯)施拉普诺夫
文章来源:“国脉凤香 中国故事 西凤酒‘一带一路’高峰论坛暨全球征文大赛获奖作品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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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华文明五千载,西凤酒香三千年。西凤酒是华夏酒林的一朵瑰丽奇葩,产于中华文明和中国农耕文明的发源地——陕西宝鸡,仅有文字记载的历史就达3000多年。她兴于秦汉,盛于唐宋,发展于明清,鼎盛于当代,曾四次荣获中国名酒称号,九次夺得国际金奖,历来被列为皇室贡品。一代代名人雅士和诗画泰斗知音相遇,胸怀报国之心,抒发凌云壮志,把盏畅饮、激发灵感,留下多少千古名篇和传世佳句。
如果没有那只凤凰,龙的传人何等寂寞!西凤酒已深深地融入中国人的血脉和记忆。就让我们一起来品味她那美丽而动人的故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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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1947年的初春,河西走廊刚刚从冻土中苏醒,野草悄悄地从地里冒出了绿芽尖儿,一群群雪白的羊儿在草坡上撒着欢儿,黑水河漂浮着解冻的冰碴子轻快地流向远方。
我和远东地区文物考古所的尼古拉、瓦西里两位西夏文化研究专家,跟随己经多次来到中国西北探险的俄罗斯国家文物馆中亚研究所所长亚历山大,第一次踏上了河西上走廊这片神秘的土地。
我们此行的任务源自于两月前中俄两国在俄罗斯召开的一次“西夏文明研讨会”。
会上,亚历山大向大家展示了一组考古幻灯片,又陪同大家参观了由他半年前探险丝路带回的一批西夏文物。目睹这些文物,专家们惊讶的差点掉了下巴,因为,在中国历史王朝谱系里,从来没有关于夏国的正史,突然之间,冒出来一个大夏国,而且有本民族的文字,有宗教佛典、法律典籍、科考制度、土地交易契约、生活器皿、酒具……
亚历山大看着大家一脸的惊奇,他又撂出了一句重磅炸弹:“先生们,惊奇吗?大夏国与宋金同属于中国北方三足鼎立的帝国,这个帝国已经消失八百年了,现在又突然从地下冒出来了,它的文明是不是很神秘啊!”亚历山大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着。
“太神秘了,亚历山大你这是要给全世界一个大大的惊喜啊!”尼古拉抱住亚历山大,在他肩上重重擂了一拳。
“毫无疑问,这将是人类考古史上的最重大发现!”瓦西里兴奋地嚷嚷道。
“甭急,甭急,先生们,让我们打开‘香槟’庆祝一下。”
亚历山大得意的从柜子里拿出一个黑色瓶子:“这是产于中国西北凤翔的西凤酒,在唐代叫柳林酒,这可是在1915年巴拿马万国博览会上获过金奖的,是中国久负盛名的历史文化名酒。”说完,便给每只小杯子斟满。
“朋友们,这是西夏李王喝过的唐凤翔府生产的烈度美酒‘柳林酒’,大家可要好好品尝啊!”
“干杯,干杯——”瓦西里的大嗓门和烈度酒被大家一仰脖喝干了。
“怎么样?比我们的伏特加好喝吧!”
“棒极了!再来一杯!”
大家意犹未尽,但亚历山大告诉大家说,这酒与西夏王陵之间还有个天大的秘密,等待大家去探秘。他故意卖了个关子“你们猜,这酒在哪儿发现的?是在西夏一个藏宝洞里发现的。”
“啊——”
“啊——”
大家觉得更惊奇了,伸长脖子,仰望着地,如坠五里云雾之中。瓦西里、尼古拉和我缠着亚历山大,让他再组织一次西夏探险之旅,或许会发现更大的秘密。
“好吧,我正有此意,过了年咱们就出发。”
我在海参崴市的俄罗斯远东大学历史学院任院长,尼古拉、瓦西里都是远东考古所的专家,对东北亚文化一直有着浓厚的兴趣,我们经常会开玩笑说:“要是在元朝,我们都是成吉思汗的子民咧。瞧瞧,不是清朝政府腐败无能,我们现在还是居住在中国土地上的臣民呢。”
地缘历史的关系,我们三人对中国北方游牧民族文化兴趣特别浓烈。亚历山大更不用说了,就是个“探险狂”,“中国通”,我们几个常常这样称呼他,并向他竖起大拇指,夸赞他是“世界上了不起的人,向世界历史贡献了一个王朝。”
我们一行四人带上考古工具先乘飞机到银川市,再由银川市文管所的巴特尔所长、唐古特研究员陪同,乘坐两辆越野车,开始了河西走廊西夏王陵的探秘之旅。
一路风尘颠簸到达黑水河石头城时,已是下午时分。
连绵起伏的贺兰山,黑黝黝的山峰上披着未融化的积雪,仿佛一队队奔弛的银鞍白马,黑水河绕着山脚下平坦的草原哗哗的向东流去,白色的石头城就坐落在河畔水草丰茂的地方。这是当年党项族人从青海一路迁徙,经过陕北高原,最后达到河西走廊的定居点,党项族最英明的首领李继迁、李明德父子俩,在西夏归顺唐朝后,他父子俩一路迁徙于此,为大夏国建立的日后称雄草原的中兴之城。
“哇,没想到,这里如此的苍凉美丽。”瓦西里感叹道。
是啊,经过八百年风雨的淘洗,石头城城墙和房基在茂密的野蒿红柳中时隐时现,仅有一处神庙残存着高高的石阶,锥刑的残塔兀自矗立于石阶之上。这就是我们此行探秘的一个重要的遗址,我坚信英明的西夏王一定会在这座废弃城里藏有秘密,不会让我们白来一趟。
在银川朋友的帮助下,我们从车上卸下帐篷、探险工具等一些物品,选择较高的城基高台地支好了帐篷,垒好了锅灶,这儿就是探险人的家了。
“嗨,伙计们,咱们开始作业吧!”亚历山大指挥大家迅速投入工作,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渴望,想急切地打开阿里巴巴之门,拥抱一个惊天的秘密。
瓦西里背着摄像器材负责拍摄,我和巴特尔拿起勘探器找寻最佳探口,尼古拉和唐古特拿着铲、锨跟在我们身后,我们在神庙高台上向四周观察一番后,又围着残塔仔细地寻找蛛丝马迹。
就这样寻寻觅觅,到了第三天上午,我们商量后最终确定把目标放在神塔上。神塔约有十米来高,内部是用夯土和木柱筑成的,外部用厚厚的条形砖砌面,只是这砖基本上被当地人扒走了,地上零七八落的散落着碎砖瓦当,瓦当上有四个西夏铭文,暂时,我们还不认识这些铭文,这个秘密有待西夏文化专家鉴定辨识。
“快来,施大爷,你看这儿。”巴特尔兴奋地喊道。由于我年过花甲,又留着一撮山羊胡须,他们总是叫我“施大爷”。
巴特尔在塔基处拨开一丛野红柳,用探铲拨拉着,竟敲下了一块方石,露出了一个黑黝黝的洞口,大家围拢过来,由唐古特手持火把带头,我们小心翼翼地钻了进去。
“哇,这里头不小啊!”唐古特兴奋地说。
的确,这个洞窟很大,呈天圆地方形,靠墙堆满了物品,上边落了厚厚的灰尘。我们小心地拨开乱七八糟的蜘蛛网,轻轻地用羽毛弹去物品上的蒙尘,霎时,仿佛彩虹落进了洞窟,一切都明艳起来了,一个五光十色神秘的世界呈现在我们面前。
眼前到处堆积着银器、玉带、水晶,唐代的球形银香囊,宝石,还有西夏宫廷银盘、银壶、镶金兽首玛瑙杯等,还有一挪挪黄纸典籍、经卷、法器、唐卡,墙上画满了佛教故事。最让人惊奇的是东面墙经卷堆旁靠着一位女性坐化的木乃伊,尸身完好,坐相从容,黑色的长发披在肩上,白色描金凤丝织衣物虽然有些凌乱,但还能看出良好的质地。更让人诧异的是这位妇人坐化处,膝盖骨旁还放着一尊唐代双凤提耳银酒壶。
这是怎样一位女施主呢?华贵的服饰,守护着一洞窟的珍宝、经卷,又借酒浇愁…已经僵黑空洞的眸子里,似乎充满了无限的忧愁和哀伤。
我们小心翼翼地一一清理宝物、典籍上的灰尘,发现除了西夏文物以外,还有汉文唐玄奘的《三藏大咒经》《柳林酒史考》《唐诗批注》等。我是好酒之人,算半个酒专家,饶有兴趣的仔细看起来。原来唐长安的柳林御酒,产自周地凤翔府的柳林镇,这儿从周朝起就是闻名丝绸之路的酒乡,这酒有三奇:酿水奇、配方奇、酒海奇。说酿水奇,是因为当地有一个凤凰泉。相传有一只凤凰从五凤山飞到这里,眼泪滴石化泉,用来酿酒甘甜醇香。说配方奇,那就是个传奇的故事了,据说在柳林镇南百里地的太白山巅,那里的大爷海有个山洞,里面供奉着太白金星的石雕神像。有一年地震将这石像震裂,里面藏着铜斛、铜杯、铜壶等。考古人员发现一只大壶里盛满绿色琼液,带回去后,经过酒专家近半年研究终于弄清楚春秋五霸“秦酒”的配方,后来演变为唐代的柳林酒。说这酒海奇,那的确是九州一绝,这储酒的大海子使用太白山特有的中药山藤条用水泡熟,编制而成,内衬用蚕丝布糊以猪血、米浆、蛋清、蜂蜜等特殊工艺制作。酒海之内,经过天长日久的发酵,形成了独特的凤香型味,入口甘爽绵延,香味悠长。
“哇,太让人惊喜了!”我把《柳林酒史考》拿给亚历山大看,“太稀罕了。”
面对这个奇妙神秘的世界,亚历山大坚信我们已经打开了阿里巴巴之门。他一刻也不敢怠慢,与俄罗斯通了长途电话,又让唐古特在镇子上雇了十辆马车,把这些宝物运到银川,让专家鉴定。
我们一行人没有回国,继续留在这里探险,拔营整顿行囊寄放在石头城文馆所,向当地人借了四匹马,驮了几箱子西凤酒,前往几十里外的西夏王陵。
引起我们浓厚兴趣的还是美国飞行员的一篇报道:说在贺兰山下发现了“东方金字塔群”。
我们一行纵马飞奔而去,马蹄嗒嗒敲击着草地,溅起野草和砾石,惊跑了草丛里的野兔,一只雄鹰在我们头顶盘旋着,还不时鸣叫着,仿佛是在给我们引路。
“啊,金字塔,金字塔,在哪儿。”
唐古特骑马最先爬上了一道山梁,一边欢呼着,一边向我们招手。我一勒马肚,飞驰了上去,其他队友也都勒马站在了山梁上。
“哇,太让人惊喜了。”
尽管我和亚历山大都去过古埃及,见过法老的金字塔群,但还是被眼前的景象深深地震撼了。
在山梁的下边,是一片约十华里的干旱的高台,上边耸立着一座座风蚀残败的锥刑高塔,形制大小不一,一字儿由北向南排开,每座塔周围是约一里见方的墙基,绕墙基还挖有排水沟。看得出来,这是西夏祖先精心选择的一块庇荫祖孙的风水宝地,背靠绵延的贺兰山屏障,挡住蒙古草原的风沙,怀抱清波粼粼的黑水河,站在高台上可以遥望远处的石头城。
“一般规律,王陵里都会有丰富珍贵的陪葬品,我们在这里肯定会有大大的收获。”亚历山大兴奋地发出了开工令。
在接下来紧张的一周里,我们勘探完了整个王陵的面积、布局、建制、石砌的城墙基、塔陵、排水沟……给每座塔陵由北向南依次编了号。最终,我们选择了最北边的那座最大的1号塔陵,进行开挖。唐古特告诉我们,据说,这些王陵是党项祖先从青藏高原迁徙到黑水河后,在造石头城时,同时选址营造的。虽是传说,但也给了我们历史的线索,我们每个人都怀着更大的期翼,希望能揭开西夏王陵的秘密,弄清这些墓主人的身份。
“这儿有个盗洞。”巴特尔嚷到。我们一起围了上去,小心翼翼地清理完盗洞的虚土,石灰岩砌筑的墓室呈现在我们面前,墓室内仿佛蒙古包呈穹庐形,中央是一座巨型黑石棺櫃,上面镂着阴刻的龙纹、花蔓、山川,还有党项人的牧猎图,巴特尔和唐古特用工具撬开了棺盖,里面除了一淤滩泥,再无它物。
“这个陵被盗空了。”巴特尔一脸失望。
“再仔细找找。”亚历山大不甘心空手而归。我们举着火把,分头蹲在地上找起来。
“这是什么?”瓦西里在石壁上发现了一块活动的石门,我们一起上前推开沉重石门进去,又是一个石棺,被之前看到的更精巧,说是棺櫃,其实更像唐代陵墓中的石头房子,用料是贺兰石,黑色中有铜绿的花纹,精细的阴刻,龙凤在日月山川间飞舞……
“这里有个金凤凰。”亚历山大在石房的另一侧,惊喜地喊我们,大家一起围拢过去,只见一座百公斤重的金凤凰展翅欲飞,金光灿灿。金凤凰底座上刻有西夏铭文,巴特尔是这方面的专家,说这是一位王妃的陵墓。
“嗬,好漂亮啊!这是西夏王给我们的见面礼哈。”我赞叹道。我转身向旁边看起,居然还有镀金的牛雕塑。牛是党项人的图腾神明,古老的祭祀中常用牛头祭天。西夏王立国后,在法典里边明文规定:杀牛者与杀人者同罪,领死刑。
这次,亚历山大特别谨慎小心,命令不许打开棺盖,因为我们带的工具简陋,担心不能保护好里面的宝物,他决定请俄罗斯国家文物局派专家来。
我们在王陵不远处红柳丛支起了帐篷,等着下一拨探险队来。
这时,传来了一个重大消息,第一批运回的文物,已经专家初步鉴定:表明那是公元1200年西夏国未期罗皇后的一个藏宝洞,罗皇后留下的珍宝、经卷典册密札,大致廓清了历史的烟尘,显出了西夏王国即将灭亡时的片段光景。同时,也揭示了罗皇后的身世。
这罗皇后娶自于敦煌郡的罗郡主,其外祖母曾是大唐和亲的凤凰公主,家学渊源,喜欢唐文化,对唐佛教、唐诗和唐酒都甚是喜爱。尤其是凤凰,一切用具、穿戴都有凤凰的装饰。据说,她也是为了纪念自己的母国,唐长安当时被称为“凤城”。传说凤鸣岐山,弄玉吹箫引凤至古雍城的凤凰台,凤凰泉,凤栖原,柳林美酒就是用凤凰泉水酿制而的。到了唐代,汉武帝修筑的双凤阙遗址犹存,唐大明宫丹凤门更是巍峨无比。所以外祖母特别喜欢杜甫的诗:“步檐倚仗看牛斗,银汉遥应接凤城。”还有李商隐的“为有云屏无限娇,凤城寒尽怕春宵。”这罗皇后也继承了外祖母的喜好,每年都要让遣唐使给她带回一批唐代的典籍、经卷、器皿和柳林酒。再者北漠乃苦寒之地,少数民族不分僧俗男女,皆喜欢酒肉养生,抵御塞外寒风。
当年罗皇后由于被奸臣挑唆,废了自己儿子的王位,三番五次奏文请求金国同意立堂侄为王,不料想堂侄一上位,就剪除了太后一族,并将她贬于黑水河古地寺庙。罗皇后后悔不已,但碍于堂侄羽翼己丰,朝廷皆是死党,心有惮忌,于是一心礼佛。原本先皇在世时,就一贯支持她倡导佛教,主持翻译经卷,此刻她更是看破红尘,遁入空门,终日抄经打坐,焚香礼佛,烦躁时,也不乏借柳林春酒消消愁。
一日,小僧尼告诉罗皇后,西夏国都城兴庆城已被成吉思汗率领的蒙古大军烧毁,守城的官吏和百姓均被屠杀,罗皇后连呼“罪过,罪过!”命人打开灵塔下藏经洞,把石头城的佛经、唐卡、法器、酒具等物统统搬了进去。而后,她在最后关头沐浴香身,穿上凤袍,进了藏宝洞,让小僧尼用石头砂浆封死了洞口,然后合掌冥目,在里边坐化了。
这个消息并未让我高兴,反而沉重了好几天,甚至夜不能寐。坐在帐篷外大石头上,仰望着天上的繁星,我不禁喃喃自语:“哪一颗星星是罗皇后呢?”
她毕竟是一代英后,主持翻译了从唐宋带去的八百多卷佛经,在丝绸之路上,对佛教的传扬起了极大的作用,历史不应该忘记这位女性。
第二天,红日东升时分,我叫上唐古特,拎了一瓶西凤酒,绕灵塔三周,又跪在塔前,向三只高脚夜光杯里斟满酒,敬献给罗皇后。这时奇迹出现了,周边盛开的格桑花上,突然飞出来许多蝴蝶,闻香飞来,绕着灵塔上上下下飞舞,有一只还落在了西凤酒瓶上,这让我不禁想起了那个闻名西域的《凤酒醉蝶》的故事……
“送客亭子头,蜂醉蝶不舞。三阳开国泰,美哉柳林酒。”
作者: (俄罗斯)施拉普诺夫
文章来源:“国脉凤香 中国故事 西凤酒‘一带一路’高峰论坛暨全球征文大赛获奖作品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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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没有那只凤凰,龙的传人何等寂寞!西凤酒已深深地融入中国人的血脉和记忆。就让我们一起来品味她那美丽而动人的故事吧!
打开了阿里巴巴之门
我和远东地区文物考古所的尼古拉、瓦西里两位西夏文化研究专家,跟随己经多次来到中国西北探险的俄罗斯国家文物馆中亚研究所所长亚历山大,第一次踏上了河西上走廊这片神秘的土地。
我们此行的任务源自于两月前中俄两国在俄罗斯召开的一次“西夏文明研讨会”。
会上,亚历山大向大家展示了一组考古幻灯片,又陪同大家参观了由他半年前探险丝路带回的一批西夏文物。目睹这些文物,专家们惊讶的差点掉了下巴,因为,在中国历史王朝谱系里,从来没有关于夏国的正史,突然之间,冒出来一个大夏国,而且有本民族的文字,有宗教佛典、法律典籍、科考制度、土地交易契约、生活器皿、酒具……
亚历山大看着大家一脸的惊奇,他又撂出了一句重磅炸弹:“先生们,惊奇吗?大夏国与宋金同属于中国北方三足鼎立的帝国,这个帝国已经消失八百年了,现在又突然从地下冒出来了,它的文明是不是很神秘啊!”亚历山大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着。
“太神秘了,亚历山大你这是要给全世界一个大大的惊喜啊!”尼古拉抱住亚历山大,在他肩上重重擂了一拳。
“毫无疑问,这将是人类考古史上的最重大发现!”瓦西里兴奋地嚷嚷道。
“甭急,甭急,先生们,让我们打开‘香槟’庆祝一下。”
亚历山大得意的从柜子里拿出一个黑色瓶子:“这是产于中国西北凤翔的西凤酒,在唐代叫柳林酒,这可是在1915年巴拿马万国博览会上获过金奖的,是中国久负盛名的历史文化名酒。”说完,便给每只小杯子斟满。
“朋友们,这是西夏李王喝过的唐凤翔府生产的烈度美酒‘柳林酒’,大家可要好好品尝啊!”
“干杯,干杯——”瓦西里的大嗓门和烈度酒被大家一仰脖喝干了。
“怎么样?比我们的伏特加好喝吧!”
“棒极了!再来一杯!”
大家意犹未尽,但亚历山大告诉大家说,这酒与西夏王陵之间还有个天大的秘密,等待大家去探秘。他故意卖了个关子“你们猜,这酒在哪儿发现的?是在西夏一个藏宝洞里发现的。”
“啊——”
“啊——”
大家觉得更惊奇了,伸长脖子,仰望着地,如坠五里云雾之中。瓦西里、尼古拉和我缠着亚历山大,让他再组织一次西夏探险之旅,或许会发现更大的秘密。
“好吧,我正有此意,过了年咱们就出发。”
我在海参崴市的俄罗斯远东大学历史学院任院长,尼古拉、瓦西里都是远东考古所的专家,对东北亚文化一直有着浓厚的兴趣,我们经常会开玩笑说:“要是在元朝,我们都是成吉思汗的子民咧。瞧瞧,不是清朝政府腐败无能,我们现在还是居住在中国土地上的臣民呢。”
地缘历史的关系,我们三人对中国北方游牧民族文化兴趣特别浓烈。亚历山大更不用说了,就是个“探险狂”,“中国通”,我们几个常常这样称呼他,并向他竖起大拇指,夸赞他是“世界上了不起的人,向世界历史贡献了一个王朝。”
我们一行四人带上考古工具先乘飞机到银川市,再由银川市文管所的巴特尔所长、唐古特研究员陪同,乘坐两辆越野车,开始了河西走廊西夏王陵的探秘之旅。
一路风尘颠簸到达黑水河石头城时,已是下午时分。
连绵起伏的贺兰山,黑黝黝的山峰上披着未融化的积雪,仿佛一队队奔弛的银鞍白马,黑水河绕着山脚下平坦的草原哗哗的向东流去,白色的石头城就坐落在河畔水草丰茂的地方。这是当年党项族人从青海一路迁徙,经过陕北高原,最后达到河西走廊的定居点,党项族最英明的首领李继迁、李明德父子俩,在西夏归顺唐朝后,他父子俩一路迁徙于此,为大夏国建立的日后称雄草原的中兴之城。
“哇,没想到,这里如此的苍凉美丽。”瓦西里感叹道。
是啊,经过八百年风雨的淘洗,石头城城墙和房基在茂密的野蒿红柳中时隐时现,仅有一处神庙残存着高高的石阶,锥刑的残塔兀自矗立于石阶之上。这就是我们此行探秘的一个重要的遗址,我坚信英明的西夏王一定会在这座废弃城里藏有秘密,不会让我们白来一趟。
在银川朋友的帮助下,我们从车上卸下帐篷、探险工具等一些物品,选择较高的城基高台地支好了帐篷,垒好了锅灶,这儿就是探险人的家了。
“嗨,伙计们,咱们开始作业吧!”亚历山大指挥大家迅速投入工作,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渴望,想急切地打开阿里巴巴之门,拥抱一个惊天的秘密。
瓦西里背着摄像器材负责拍摄,我和巴特尔拿起勘探器找寻最佳探口,尼古拉和唐古特拿着铲、锨跟在我们身后,我们在神庙高台上向四周观察一番后,又围着残塔仔细地寻找蛛丝马迹。
就这样寻寻觅觅,到了第三天上午,我们商量后最终确定把目标放在神塔上。神塔约有十米来高,内部是用夯土和木柱筑成的,外部用厚厚的条形砖砌面,只是这砖基本上被当地人扒走了,地上零七八落的散落着碎砖瓦当,瓦当上有四个西夏铭文,暂时,我们还不认识这些铭文,这个秘密有待西夏文化专家鉴定辨识。
“快来,施大爷,你看这儿。”巴特尔兴奋地喊道。由于我年过花甲,又留着一撮山羊胡须,他们总是叫我“施大爷”。
巴特尔在塔基处拨开一丛野红柳,用探铲拨拉着,竟敲下了一块方石,露出了一个黑黝黝的洞口,大家围拢过来,由唐古特手持火把带头,我们小心翼翼地钻了进去。
“哇,这里头不小啊!”唐古特兴奋地说。
的确,这个洞窟很大,呈天圆地方形,靠墙堆满了物品,上边落了厚厚的灰尘。我们小心地拨开乱七八糟的蜘蛛网,轻轻地用羽毛弹去物品上的蒙尘,霎时,仿佛彩虹落进了洞窟,一切都明艳起来了,一个五光十色神秘的世界呈现在我们面前。
眼前到处堆积着银器、玉带、水晶,唐代的球形银香囊,宝石,还有西夏宫廷银盘、银壶、镶金兽首玛瑙杯等,还有一挪挪黄纸典籍、经卷、法器、唐卡,墙上画满了佛教故事。最让人惊奇的是东面墙经卷堆旁靠着一位女性坐化的木乃伊,尸身完好,坐相从容,黑色的长发披在肩上,白色描金凤丝织衣物虽然有些凌乱,但还能看出良好的质地。更让人诧异的是这位妇人坐化处,膝盖骨旁还放着一尊唐代双凤提耳银酒壶。
这是怎样一位女施主呢?华贵的服饰,守护着一洞窟的珍宝、经卷,又借酒浇愁…已经僵黑空洞的眸子里,似乎充满了无限的忧愁和哀伤。
我们小心翼翼地一一清理宝物、典籍上的灰尘,发现除了西夏文物以外,还有汉文唐玄奘的《三藏大咒经》《柳林酒史考》《唐诗批注》等。我是好酒之人,算半个酒专家,饶有兴趣的仔细看起来。原来唐长安的柳林御酒,产自周地凤翔府的柳林镇,这儿从周朝起就是闻名丝绸之路的酒乡,这酒有三奇:酿水奇、配方奇、酒海奇。说酿水奇,是因为当地有一个凤凰泉。相传有一只凤凰从五凤山飞到这里,眼泪滴石化泉,用来酿酒甘甜醇香。说配方奇,那就是个传奇的故事了,据说在柳林镇南百里地的太白山巅,那里的大爷海有个山洞,里面供奉着太白金星的石雕神像。有一年地震将这石像震裂,里面藏着铜斛、铜杯、铜壶等。考古人员发现一只大壶里盛满绿色琼液,带回去后,经过酒专家近半年研究终于弄清楚春秋五霸“秦酒”的配方,后来演变为唐代的柳林酒。说这酒海奇,那的确是九州一绝,这储酒的大海子使用太白山特有的中药山藤条用水泡熟,编制而成,内衬用蚕丝布糊以猪血、米浆、蛋清、蜂蜜等特殊工艺制作。酒海之内,经过天长日久的发酵,形成了独特的凤香型味,入口甘爽绵延,香味悠长。
“哇,太让人惊喜了!”我把《柳林酒史考》拿给亚历山大看,“太稀罕了。”
面对这个奇妙神秘的世界,亚历山大坚信我们已经打开了阿里巴巴之门。他一刻也不敢怠慢,与俄罗斯通了长途电话,又让唐古特在镇子上雇了十辆马车,把这些宝物运到银川,让专家鉴定。
我们一行人没有回国,继续留在这里探险,拔营整顿行囊寄放在石头城文馆所,向当地人借了四匹马,驮了几箱子西凤酒,前往几十里外的西夏王陵。
引起我们浓厚兴趣的还是美国飞行员的一篇报道:说在贺兰山下发现了“东方金字塔群”。
我们一行纵马飞奔而去,马蹄嗒嗒敲击着草地,溅起野草和砾石,惊跑了草丛里的野兔,一只雄鹰在我们头顶盘旋着,还不时鸣叫着,仿佛是在给我们引路。
“啊,金字塔,金字塔,在哪儿。”
唐古特骑马最先爬上了一道山梁,一边欢呼着,一边向我们招手。我一勒马肚,飞驰了上去,其他队友也都勒马站在了山梁上。
“哇,太让人惊喜了。”
尽管我和亚历山大都去过古埃及,见过法老的金字塔群,但还是被眼前的景象深深地震撼了。
在山梁的下边,是一片约十华里的干旱的高台,上边耸立着一座座风蚀残败的锥刑高塔,形制大小不一,一字儿由北向南排开,每座塔周围是约一里见方的墙基,绕墙基还挖有排水沟。看得出来,这是西夏祖先精心选择的一块庇荫祖孙的风水宝地,背靠绵延的贺兰山屏障,挡住蒙古草原的风沙,怀抱清波粼粼的黑水河,站在高台上可以遥望远处的石头城。
“一般规律,王陵里都会有丰富珍贵的陪葬品,我们在这里肯定会有大大的收获。”亚历山大兴奋地发出了开工令。
在接下来紧张的一周里,我们勘探完了整个王陵的面积、布局、建制、石砌的城墙基、塔陵、排水沟……给每座塔陵由北向南依次编了号。最终,我们选择了最北边的那座最大的1号塔陵,进行开挖。唐古特告诉我们,据说,这些王陵是党项祖先从青藏高原迁徙到黑水河后,在造石头城时,同时选址营造的。虽是传说,但也给了我们历史的线索,我们每个人都怀着更大的期翼,希望能揭开西夏王陵的秘密,弄清这些墓主人的身份。
“这儿有个盗洞。”巴特尔嚷到。我们一起围了上去,小心翼翼地清理完盗洞的虚土,石灰岩砌筑的墓室呈现在我们面前,墓室内仿佛蒙古包呈穹庐形,中央是一座巨型黑石棺櫃,上面镂着阴刻的龙纹、花蔓、山川,还有党项人的牧猎图,巴特尔和唐古特用工具撬开了棺盖,里面除了一淤滩泥,再无它物。
“这个陵被盗空了。”巴特尔一脸失望。
“再仔细找找。”亚历山大不甘心空手而归。我们举着火把,分头蹲在地上找起来。
“这是什么?”瓦西里在石壁上发现了一块活动的石门,我们一起上前推开沉重石门进去,又是一个石棺,被之前看到的更精巧,说是棺櫃,其实更像唐代陵墓中的石头房子,用料是贺兰石,黑色中有铜绿的花纹,精细的阴刻,龙凤在日月山川间飞舞……
“这里有个金凤凰。”亚历山大在石房的另一侧,惊喜地喊我们,大家一起围拢过去,只见一座百公斤重的金凤凰展翅欲飞,金光灿灿。金凤凰底座上刻有西夏铭文,巴特尔是这方面的专家,说这是一位王妃的陵墓。
“嗬,好漂亮啊!这是西夏王给我们的见面礼哈。”我赞叹道。我转身向旁边看起,居然还有镀金的牛雕塑。牛是党项人的图腾神明,古老的祭祀中常用牛头祭天。西夏王立国后,在法典里边明文规定:杀牛者与杀人者同罪,领死刑。
这次,亚历山大特别谨慎小心,命令不许打开棺盖,因为我们带的工具简陋,担心不能保护好里面的宝物,他决定请俄罗斯国家文物局派专家来。
我们在王陵不远处红柳丛支起了帐篷,等着下一拨探险队来。
这时,传来了一个重大消息,第一批运回的文物,已经专家初步鉴定:表明那是公元1200年西夏国未期罗皇后的一个藏宝洞,罗皇后留下的珍宝、经卷典册密札,大致廓清了历史的烟尘,显出了西夏王国即将灭亡时的片段光景。同时,也揭示了罗皇后的身世。
这罗皇后娶自于敦煌郡的罗郡主,其外祖母曾是大唐和亲的凤凰公主,家学渊源,喜欢唐文化,对唐佛教、唐诗和唐酒都甚是喜爱。尤其是凤凰,一切用具、穿戴都有凤凰的装饰。据说,她也是为了纪念自己的母国,唐长安当时被称为“凤城”。传说凤鸣岐山,弄玉吹箫引凤至古雍城的凤凰台,凤凰泉,凤栖原,柳林美酒就是用凤凰泉水酿制而的。到了唐代,汉武帝修筑的双凤阙遗址犹存,唐大明宫丹凤门更是巍峨无比。所以外祖母特别喜欢杜甫的诗:“步檐倚仗看牛斗,银汉遥应接凤城。”还有李商隐的“为有云屏无限娇,凤城寒尽怕春宵。”这罗皇后也继承了外祖母的喜好,每年都要让遣唐使给她带回一批唐代的典籍、经卷、器皿和柳林酒。再者北漠乃苦寒之地,少数民族不分僧俗男女,皆喜欢酒肉养生,抵御塞外寒风。
当年罗皇后由于被奸臣挑唆,废了自己儿子的王位,三番五次奏文请求金国同意立堂侄为王,不料想堂侄一上位,就剪除了太后一族,并将她贬于黑水河古地寺庙。罗皇后后悔不已,但碍于堂侄羽翼己丰,朝廷皆是死党,心有惮忌,于是一心礼佛。原本先皇在世时,就一贯支持她倡导佛教,主持翻译经卷,此刻她更是看破红尘,遁入空门,终日抄经打坐,焚香礼佛,烦躁时,也不乏借柳林春酒消消愁。
一日,小僧尼告诉罗皇后,西夏国都城兴庆城已被成吉思汗率领的蒙古大军烧毁,守城的官吏和百姓均被屠杀,罗皇后连呼“罪过,罪过!”命人打开灵塔下藏经洞,把石头城的佛经、唐卡、法器、酒具等物统统搬了进去。而后,她在最后关头沐浴香身,穿上凤袍,进了藏宝洞,让小僧尼用石头砂浆封死了洞口,然后合掌冥目,在里边坐化了。
这个消息并未让我高兴,反而沉重了好几天,甚至夜不能寐。坐在帐篷外大石头上,仰望着天上的繁星,我不禁喃喃自语:“哪一颗星星是罗皇后呢?”
她毕竟是一代英后,主持翻译了从唐宋带去的八百多卷佛经,在丝绸之路上,对佛教的传扬起了极大的作用,历史不应该忘记这位女性。
第二天,红日东升时分,我叫上唐古特,拎了一瓶西凤酒,绕灵塔三周,又跪在塔前,向三只高脚夜光杯里斟满酒,敬献给罗皇后。这时奇迹出现了,周边盛开的格桑花上,突然飞出来许多蝴蝶,闻香飞来,绕着灵塔上上下下飞舞,有一只还落在了西凤酒瓶上,这让我不禁想起了那个闻名西域的《凤酒醉蝶》的故事……
“送客亭子头,蜂醉蝶不舞。三阳开国泰,美哉柳林酒。”
作者: (俄罗斯)施拉普诺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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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华文明五千载,西凤酒香三千年。西凤酒是华夏酒林的一朵瑰丽奇葩,产于中华文明和中国农耕文明的发源地——陕西宝鸡,仅有文字记载的历史就达3000多年。她兴于秦汉,盛于唐宋,发展于明清,鼎盛于当代,曾四次荣获中国名酒称号,九次夺得国际金奖,历来被列为皇室贡品。一代代名人雅士和诗画泰斗知音相遇,胸怀报国之心,抒发凌云壮志,把盏畅饮、激发灵感,留下多少千古名篇和传世佳句。
如果没有那只凤凰,龙的传人何等寂寞!西凤酒已深深地融入中国人的血脉和记忆。就让我们一起来品味她那美丽而动人的故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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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1947年的初春,河西走廊刚刚从冻土中苏醒,野草悄悄地从地里冒出了绿芽尖儿,一群群雪白的羊儿在草坡上撒着欢儿,黑水河漂浮着解冻的冰碴子轻快地流向远方。
我和远东地区文物考古所的尼古拉、瓦西里两位西夏文化研究专家,跟随己经多次来到中国西北探险的俄罗斯国家文物馆中亚研究所所长亚历山大,第一次踏上了河西上走廊这片神秘的土地。
我们此行的任务源自于两月前中俄两国在俄罗斯召开的一次“西夏文明研讨会”。
会上,亚历山大向大家展示了一组考古幻灯片,又陪同大家参观了由他半年前探险丝路带回的一批西夏文物。目睹这些文物,专家们惊讶的差点掉了下巴,因为,在中国历史王朝谱系里,从来没有关于夏国的正史,突然之间,冒出来一个大夏国,而且有本民族的文字,有宗教佛典、法律典籍、科考制度、土地交易契约、生活器皿、酒具……
亚历山大看着大家一脸的惊奇,他又撂出了一句重磅炸弹:“先生们,惊奇吗?大夏国与宋金同属于中国北方三足鼎立的帝国,这个帝国已经消失八百年了,现在又突然从地下冒出来了,它的文明是不是很神秘啊!”亚历山大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着。
“太神秘了,亚历山大你这是要给全世界一个大大的惊喜啊!”尼古拉抱住亚历山大,在他肩上重重擂了一拳。
“毫无疑问,这将是人类考古史上的最重大发现!”瓦西里兴奋地嚷嚷道。
“甭急,甭急,先生们,让我们打开‘香槟’庆祝一下。”
亚历山大得意的从柜子里拿出一个黑色瓶子:“这是产于中国西北凤翔的西凤酒,在唐代叫柳林酒,这可是在1915年巴拿马万国博览会上获过金奖的,是中国久负盛名的历史文化名酒。”说完,便给每只小杯子斟满。
“朋友们,这是西夏李王喝过的唐凤翔府生产的烈度美酒‘柳林酒’,大家可要好好品尝啊!”
“干杯,干杯——”瓦西里的大嗓门和烈度酒被大家一仰脖喝干了。
“怎么样?比我们的伏特加好喝吧!”
“棒极了!再来一杯!”
大家意犹未尽,但亚历山大告诉大家说,这酒与西夏王陵之间还有个天大的秘密,等待大家去探秘。他故意卖了个关子“你们猜,这酒在哪儿发现的?是在西夏一个藏宝洞里发现的。”
“啊——”
“啊——”
大家觉得更惊奇了,伸长脖子,仰望着地,如坠五里云雾之中。瓦西里、尼古拉和我缠着亚历山大,让他再组织一次西夏探险之旅,或许会发现更大的秘密。
“好吧,我正有此意,过了年咱们就出发。”
我在海参崴市的俄罗斯远东大学历史学院任院长,尼古拉、瓦西里都是远东考古所的专家,对东北亚文化一直有着浓厚的兴趣,我们经常会开玩笑说:“要是在元朝,我们都是成吉思汗的子民咧。瞧瞧,不是清朝政府腐败无能,我们现在还是居住在中国土地上的臣民呢。”
地缘历史的关系,我们三人对中国北方游牧民族文化兴趣特别浓烈。亚历山大更不用说了,就是个“探险狂”,“中国通”,我们几个常常这样称呼他,并向他竖起大拇指,夸赞他是“世界上了不起的人,向世界历史贡献了一个王朝。”
我们一行四人带上考古工具先乘飞机到银川市,再由银川市文管所的巴特尔所长、唐古特研究员陪同,乘坐两辆越野车,开始了河西走廊西夏王陵的探秘之旅。
一路风尘颠簸到达黑水河石头城时,已是下午时分。
连绵起伏的贺兰山,黑黝黝的山峰上披着未融化的积雪,仿佛一队队奔弛的银鞍白马,黑水河绕着山脚下平坦的草原哗哗的向东流去,白色的石头城就坐落在河畔水草丰茂的地方。这是当年党项族人从青海一路迁徙,经过陕北高原,最后达到河西走廊的定居点,党项族最英明的首领李继迁、李明德父子俩,在西夏归顺唐朝后,他父子俩一路迁徙于此,为大夏国建立的日后称雄草原的中兴之城。
“哇,没想到,这里如此的苍凉美丽。”瓦西里感叹道。
是啊,经过八百年风雨的淘洗,石头城城墙和房基在茂密的野蒿红柳中时隐时现,仅有一处神庙残存着高高的石阶,锥刑的残塔兀自矗立于石阶之上。这就是我们此行探秘的一个重要的遗址,我坚信英明的西夏王一定会在这座废弃城里藏有秘密,不会让我们白来一趟。
在银川朋友的帮助下,我们从车上卸下帐篷、探险工具等一些物品,选择较高的城基高台地支好了帐篷,垒好了锅灶,这儿就是探险人的家了。
“嗨,伙计们,咱们开始作业吧!”亚历山大指挥大家迅速投入工作,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渴望,想急切地打开阿里巴巴之门,拥抱一个惊天的秘密。
瓦西里背着摄像器材负责拍摄,我和巴特尔拿起勘探器找寻最佳探口,尼古拉和唐古特拿着铲、锨跟在我们身后,我们在神庙高台上向四周观察一番后,又围着残塔仔细地寻找蛛丝马迹。
就这样寻寻觅觅,到了第三天上午,我们商量后最终确定把目标放在神塔上。神塔约有十米来高,内部是用夯土和木柱筑成的,外部用厚厚的条形砖砌面,只是这砖基本上被当地人扒走了,地上零七八落的散落着碎砖瓦当,瓦当上有四个西夏铭文,暂时,我们还不认识这些铭文,这个秘密有待西夏文化专家鉴定辨识。
“快来,施大爷,你看这儿。”巴特尔兴奋地喊道。由于我年过花甲,又留着一撮山羊胡须,他们总是叫我“施大爷”。
巴特尔在塔基处拨开一丛野红柳,用探铲拨拉着,竟敲下了一块方石,露出了一个黑黝黝的洞口,大家围拢过来,由唐古特手持火把带头,我们小心翼翼地钻了进去。
“哇,这里头不小啊!”唐古特兴奋地说。
的确,这个洞窟很大,呈天圆地方形,靠墙堆满了物品,上边落了厚厚的灰尘。我们小心地拨开乱七八糟的蜘蛛网,轻轻地用羽毛弹去物品上的蒙尘,霎时,仿佛彩虹落进了洞窟,一切都明艳起来了,一个五光十色神秘的世界呈现在我们面前。
眼前到处堆积着银器、玉带、水晶,唐代的球形银香囊,宝石,还有西夏宫廷银盘、银壶、镶金兽首玛瑙杯等,还有一挪挪黄纸典籍、经卷、法器、唐卡,墙上画满了佛教故事。最让人惊奇的是东面墙经卷堆旁靠着一位女性坐化的木乃伊,尸身完好,坐相从容,黑色的长发披在肩上,白色描金凤丝织衣物虽然有些凌乱,但还能看出良好的质地。更让人诧异的是这位妇人坐化处,膝盖骨旁还放着一尊唐代双凤提耳银酒壶。
这是怎样一位女施主呢?华贵的服饰,守护着一洞窟的珍宝、经卷,又借酒浇愁…已经僵黑空洞的眸子里,似乎充满了无限的忧愁和哀伤。
我们小心翼翼地一一清理宝物、典籍上的灰尘,发现除了西夏文物以外,还有汉文唐玄奘的《三藏大咒经》《柳林酒史考》《唐诗批注》等。我是好酒之人,算半个酒专家,饶有兴趣的仔细看起来。原来唐长安的柳林御酒,产自周地凤翔府的柳林镇,这儿从周朝起就是闻名丝绸之路的酒乡,这酒有三奇:酿水奇、配方奇、酒海奇。说酿水奇,是因为当地有一个凤凰泉。相传有一只凤凰从五凤山飞到这里,眼泪滴石化泉,用来酿酒甘甜醇香。说配方奇,那就是个传奇的故事了,据说在柳林镇南百里地的太白山巅,那里的大爷海有个山洞,里面供奉着太白金星的石雕神像。有一年地震将这石像震裂,里面藏着铜斛、铜杯、铜壶等。考古人员发现一只大壶里盛满绿色琼液,带回去后,经过酒专家近半年研究终于弄清楚春秋五霸“秦酒”的配方,后来演变为唐代的柳林酒。说这酒海奇,那的确是九州一绝,这储酒的大海子使用太白山特有的中药山藤条用水泡熟,编制而成,内衬用蚕丝布糊以猪血、米浆、蛋清、蜂蜜等特殊工艺制作。酒海之内,经过天长日久的发酵,形成了独特的凤香型味,入口甘爽绵延,香味悠长。
“哇,太让人惊喜了!”我把《柳林酒史考》拿给亚历山大看,“太稀罕了。”
面对这个奇妙神秘的世界,亚历山大坚信我们已经打开了阿里巴巴之门。他一刻也不敢怠慢,与俄罗斯通了长途电话,又让唐古特在镇子上雇了十辆马车,把这些宝物运到银川,让专家鉴定。
我们一行人没有回国,继续留在这里探险,拔营整顿行囊寄放在石头城文馆所,向当地人借了四匹马,驮了几箱子西凤酒,前往几十里外的西夏王陵。
引起我们浓厚兴趣的还是美国飞行员的一篇报道:说在贺兰山下发现了“东方金字塔群”。
我们一行纵马飞奔而去,马蹄嗒嗒敲击着草地,溅起野草和砾石,惊跑了草丛里的野兔,一只雄鹰在我们头顶盘旋着,还不时鸣叫着,仿佛是在给我们引路。
“啊,金字塔,金字塔,在哪儿。”
唐古特骑马最先爬上了一道山梁,一边欢呼着,一边向我们招手。我一勒马肚,飞驰了上去,其他队友也都勒马站在了山梁上。
“哇,太让人惊喜了。”
尽管我和亚历山大都去过古埃及,见过法老的金字塔群,但还是被眼前的景象深深地震撼了。
在山梁的下边,是一片约十华里的干旱的高台,上边耸立着一座座风蚀残败的锥刑高塔,形制大小不一,一字儿由北向南排开,每座塔周围是约一里见方的墙基,绕墙基还挖有排水沟。看得出来,这是西夏祖先精心选择的一块庇荫祖孙的风水宝地,背靠绵延的贺兰山屏障,挡住蒙古草原的风沙,怀抱清波粼粼的黑水河,站在高台上可以遥望远处的石头城。
“一般规律,王陵里都会有丰富珍贵的陪葬品,我们在这里肯定会有大大的收获。”亚历山大兴奋地发出了开工令。
在接下来紧张的一周里,我们勘探完了整个王陵的面积、布局、建制、石砌的城墙基、塔陵、排水沟……给每座塔陵由北向南依次编了号。最终,我们选择了最北边的那座最大的1号塔陵,进行开挖。唐古特告诉我们,据说,这些王陵是党项祖先从青藏高原迁徙到黑水河后,在造石头城时,同时选址营造的。虽是传说,但也给了我们历史的线索,我们每个人都怀着更大的期翼,希望能揭开西夏王陵的秘密,弄清这些墓主人的身份。
“这儿有个盗洞。”巴特尔嚷到。我们一起围了上去,小心翼翼地清理完盗洞的虚土,石灰岩砌筑的墓室呈现在我们面前,墓室内仿佛蒙古包呈穹庐形,中央是一座巨型黑石棺櫃,上面镂着阴刻的龙纹、花蔓、山川,还有党项人的牧猎图,巴特尔和唐古特用工具撬开了棺盖,里面除了一淤滩泥,再无它物。
“这个陵被盗空了。”巴特尔一脸失望。
“再仔细找找。”亚历山大不甘心空手而归。我们举着火把,分头蹲在地上找起来。
“这是什么?”瓦西里在石壁上发现了一块活动的石门,我们一起上前推开沉重石门进去,又是一个石棺,被之前看到的更精巧,说是棺櫃,其实更像唐代陵墓中的石头房子,用料是贺兰石,黑色中有铜绿的花纹,精细的阴刻,龙凤在日月山川间飞舞……
“这里有个金凤凰。”亚历山大在石房的另一侧,惊喜地喊我们,大家一起围拢过去,只见一座百公斤重的金凤凰展翅欲飞,金光灿灿。金凤凰底座上刻有西夏铭文,巴特尔是这方面的专家,说这是一位王妃的陵墓。
“嗬,好漂亮啊!这是西夏王给我们的见面礼哈。”我赞叹道。我转身向旁边看起,居然还有镀金的牛雕塑。牛是党项人的图腾神明,古老的祭祀中常用牛头祭天。西夏王立国后,在法典里边明文规定:杀牛者与杀人者同罪,领死刑。
这次,亚历山大特别谨慎小心,命令不许打开棺盖,因为我们带的工具简陋,担心不能保护好里面的宝物,他决定请俄罗斯国家文物局派专家来。
我们在王陵不远处红柳丛支起了帐篷,等着下一拨探险队来。
这时,传来了一个重大消息,第一批运回的文物,已经专家初步鉴定:表明那是公元1200年西夏国未期罗皇后的一个藏宝洞,罗皇后留下的珍宝、经卷典册密札,大致廓清了历史的烟尘,显出了西夏王国即将灭亡时的片段光景。同时,也揭示了罗皇后的身世。
这罗皇后娶自于敦煌郡的罗郡主,其外祖母曾是大唐和亲的凤凰公主,家学渊源,喜欢唐文化,对唐佛教、唐诗和唐酒都甚是喜爱。尤其是凤凰,一切用具、穿戴都有凤凰的装饰。据说,她也是为了纪念自己的母国,唐长安当时被称为“凤城”。传说凤鸣岐山,弄玉吹箫引凤至古雍城的凤凰台,凤凰泉,凤栖原,柳林美酒就是用凤凰泉水酿制而的。到了唐代,汉武帝修筑的双凤阙遗址犹存,唐大明宫丹凤门更是巍峨无比。所以外祖母特别喜欢杜甫的诗:“步檐倚仗看牛斗,银汉遥应接凤城。”还有李商隐的“为有云屏无限娇,凤城寒尽怕春宵。”这罗皇后也继承了外祖母的喜好,每年都要让遣唐使给她带回一批唐代的典籍、经卷、器皿和柳林酒。再者北漠乃苦寒之地,少数民族不分僧俗男女,皆喜欢酒肉养生,抵御塞外寒风。
当年罗皇后由于被奸臣挑唆,废了自己儿子的王位,三番五次奏文请求金国同意立堂侄为王,不料想堂侄一上位,就剪除了太后一族,并将她贬于黑水河古地寺庙。罗皇后后悔不已,但碍于堂侄羽翼己丰,朝廷皆是死党,心有惮忌,于是一心礼佛。原本先皇在世时,就一贯支持她倡导佛教,主持翻译经卷,此刻她更是看破红尘,遁入空门,终日抄经打坐,焚香礼佛,烦躁时,也不乏借柳林春酒消消愁。
一日,小僧尼告诉罗皇后,西夏国都城兴庆城已被成吉思汗率领的蒙古大军烧毁,守城的官吏和百姓均被屠杀,罗皇后连呼“罪过,罪过!”命人打开灵塔下藏经洞,把石头城的佛经、唐卡、法器、酒具等物统统搬了进去。而后,她在最后关头沐浴香身,穿上凤袍,进了藏宝洞,让小僧尼用石头砂浆封死了洞口,然后合掌冥目,在里边坐化了。
这个消息并未让我高兴,反而沉重了好几天,甚至夜不能寐。坐在帐篷外大石头上,仰望着天上的繁星,我不禁喃喃自语:“哪一颗星星是罗皇后呢?”
她毕竟是一代英后,主持翻译了从唐宋带去的八百多卷佛经,在丝绸之路上,对佛教的传扬起了极大的作用,历史不应该忘记这位女性。
第二天,红日东升时分,我叫上唐古特,拎了一瓶西凤酒,绕灵塔三周,又跪在塔前,向三只高脚夜光杯里斟满酒,敬献给罗皇后。这时奇迹出现了,周边盛开的格桑花上,突然飞出来许多蝴蝶,闻香飞来,绕着灵塔上上下下飞舞,有一只还落在了西凤酒瓶上,这让我不禁想起了那个闻名西域的《凤酒醉蝶》的故事……
“送客亭子头,蜂醉蝶不舞。三阳开国泰,美哉柳林酒。”
作者: (俄罗斯)施拉普诺夫
文章来源:“国脉凤香 中国故事 西凤酒‘一带一路’高峰论坛暨全球征文大赛获奖作品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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